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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袁无差】拂了一身还满

吴哲家房后种了一棵腊梅,细瘦细瘦,冬日里北风一吹,便端出一树蜡黄,花儿细小,透着幽幽淡淡的香。这天夜里突然又降温,大风夹着雪呼呼吹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吴哲心道坏了,便赶忙出去看,果真一地惨惨的黄。吴哲像折了孩子一样心疼,拿了个小簸箕把地上的花轻轻扫了来收回家里。
这树是几年前那人和他一道种的。那时他们都刚退下不久,闲不住,俩半百老头大早便到人花圃里挑了株梅花树带回来,松土挖坑种下填土浇水,倒愣是忙活了一上午。梅花花期不短,从11月到来年3月,一直恬恬淡淡地开着。

A队有个大硕士,大硕士妻妾成群。训练后的时光是慵懒的,山里的黄昏在基地暖暖地铺开,吴哲像往常一样手拿小铲子小喷壶欢欣雀跃地宠幸着自己的佳丽三千。闻到烟味,吴哲手上一顿,眉头皱皱旋即又轻轻笑起来,他听到脚步声在身后站定。“吴哲”,袁朗俯下身蹲在吴哲身边,把一棵鲜鲜翠翠的小树苗递到吴哲手边,“给你拿来棵腊梅,总觉得你这儿缺棵这个。”吴哲看到袁朗咧着嘴笑,近近的就在自己眼边,突然好像有什么轻轻软软的蛰伏在身体里的东西动了动,心里轻叹,什么也没说,便笑着伸手接过了。袁朗就坐在花坛边眯着眼看着他松土挖坑,在吴哲小心地摘掉包着湿土的透明袋子的时候心头一动,起身帮忙托着小苗,顺着吴哲的手一块儿把小腊梅树种下,填土,浇水。
腊梅开花了,小朵小朵站得个铁骨铮铮,吴哲便小心地采了来,盛好洗净风干,放在茶里煮了给袁朗放在桌上。一开始是因为袁朗是个烟罐子,腊梅花解毒顺气,生津止咳,泡在茶里喝下对袁朗这样工作起来玩命一样的人多少有点儿功效;后来袁朗戒了烟,这习惯倒是留下了。干燥些的腊梅花瓣儿还是透着点亮,开水一沸便在茶器里上下翻滚,重新吸收水分,再次鲜活绽开,像一张张仰着头笑得甜甜的小脸,这时香味就随着水汽漫开来,跳跳脱脱拢上煮茶人的唇齿眉间。袁朗最喜欢这时候的吴哲,专注悠扬,是一切温暖美好的由来。
后来吴哲问袁朗,当初怎么兴起要我种棵腊梅,袁朗挑起眉笑笑,眯着眼说,也没什么,就觉得它像你。说完发现手里握着的手指轻轻颤了颤,酥酥痒痒地挠着掌心。

吴哲把小簸箕里的腊梅拣了拣,挑出还能用的乘在瓷碗里,洗净后滤掉水铺在簸箕上风干,随后在窗边的茶桌旁坐下,为自己温了杯酒。热酒下肚祛了些寒气,身子也慢慢暖起来。吴哲眯着眼睛慢慢看家的各个角落,门口处袁朗的拖鞋还和自己的并排放着,衣架上袁朗的衣服和帽子还和自己的并排挂着,在书桌旁好像袁朗还戴着眼镜在看书,不对,不对,他明明是坐在自己对面的藤椅上斜倚着假寐。时间好像走停了,碎成一片一片闪着光铺散在眼前。那人飞扬跋扈的坏笑,清晨醒来时温软的怀抱,草地上对着年轻士兵许下的随时随地,戳着手心的短发,濡湿火烫的唇舌,裹着厚茧的手掌,晚饭后闲逛时从来一致的步伐……好多,好多。窗外的雪还在纷纷扬扬下着,吴哲觉得自己大概是睡着了,他看到屋内在漫天落着乱梅。这是袁朗走后的第一个冬天。


别来春半,触目愁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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